去年接了一通關於夢想的電話(The Calling),今天剛好過了一年,是時候來個回顧。
剛辭工的那段日子,別人都會跟我說這個決定「很有型,很瀟灑」,現在仍有不少朋友很羨慕我能跳出既定的框框。但我早知道這只是一時的浪漫,從來就沒放在心上,因為我深知考驗才剛剛開始。廣東話有句俗詞語說得好,「你睇人好,人睇你好」。其實我遇到的困難還是不少,壓力還是有的,只是換了個形式罷了,但至少,我正在做我喜歡的事。
以前上班的日子,時間總是一分一秒的過得特別慢,現在轉眼一天便過去了。別人以為我辭職後會有更多餘暇遊山玩水,實情是工作的時間多被安排在周末,平日我也不容許自己整天想著去玩。我需要比別人更自律,不然的話,一天胡胡渾渾的很容易給浪費掉。故此現在登山的日子反倒是少了。
有傳聞說我這條友現在是「全職行山」,想來不禁失笑。哪來的善長人翁樂意送錢給人行山?還是行山時會有一袋袋鈔票從天上掉下來呢?也有不少人認定我是全職打理網站。誠然網站確是吸引到一定的瀏覽量,在站上放廣告也是最直接賺取收入的途徑,可是你看,現在有哪個網站會讓你安安靜靜的看完一篇文章?那些廣告彈來彈去的,煩死人。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逼讀者看連我自己也感煩厭的廣告。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啊。有時候,市場推廣公司會來郵問我願不願意在社交媒體推他們客戶的news feed。可是我會不安份地查問是替哪家品牌賣廣告,推廣的內容為何,又會考慮是否跟網站的理念相近(其實又怎可能會?)。不合意的推廣合作,都給我直接推掉。最可笑的是明明自己沒有bargaining power,卻又相當揀擇。哈,我老是跟錢作對。
踏入一個新的階段,當然難以事事順境。渴望達成的未必如願,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又會發生。你未必踫著合適的工作,即便遇上了也未必願意去,要做也未必做得來。人家邀請我帶導賞團,自覺在生態、歷史、文化略知一二,卻沒有哪一方面是專長,憑甚麼去帶隊?
其實每次跟親友見面,大家都很好奇我到底是幹甚麼的,但我總是支支吾吾的說不上來,因為真的不好說。簡單來說就是freelance。Freelancer的生活很自由,接工作很自由,收入自然也一樣,自由上落。「自由工作者」這個稱謂很體面,但給人的印象卻是不務正業。雖然現時的工作量不多,但性質都是跟行山或保育相關。我會當半桶水領隊、寫稿子,寫專欄、當講者,還有一些推廣環境教育和跟運動品牌合作的項目,在我看來是正當得不得了。
歌手林二汶曾說,我們要考慮的不是做什麼工作,而是做個什麼人。可惜,大部分人的對於你靠甚麼維生更感興趣,甚於你的為人。你給對方一個職銜,他便會很滿足,大概認為對你已經有足夠的了解。我可以跟你說我是個founder,那你又會不會覺得我很厲害?如果再跟你說我的工作是Project A + B + C+ D⋯⋯,可能你又不願花時間聽下去了,甚至會更令你困惑。
有時會覺得,若是開宗明義的說是一家公司那還好辦。商業機構「擺明車馬」以利益為先,閒時當當義工,服務一下社會,可能人家還會讚賞你有點社會責任,否則「清高」慣了,無償久了,就會覺得自己怎麼事事向錢看。
早前行山商業化鬧得熱哄哄。一旦有商業品牌介入,金錢往來,任何抗辯理由都不可能滿足大眾的胃口。說是「為了生活」,簡直就是自取滅亡。以我現在的情況,也不宜多作解釋,就舉個例子好了。現今的足球壇已完全被金錢主導,不少球會每年均獲得巨額資助,不但相關的商品廣告鋪天蓋地,賭波風氣也日趨熾熱,而賽事的轉播費、球員的轉會費及工資更已達瘋狂程度。然而,在球王美斯腳下的足球世界,卻依然不含一點雜質。看他踼球,我仍看到了足球的本質:技術、專注和熱情。
別人給你工作機會,給予報酬,最基本的條件是替人家完成預定的要求,是拍攝工作也好,是寫稿子也好,是推廣宣傳也好,公平得很。困難的是要衡量這工作的本質是否切合自己的理念(如果有的話),以及如何作出取捨。
一年過去,沒想過要回頭。不是因為對現況很滿意,而是未至於太不濟。當然如果閣下想要請我吃飯還是很歡迎的,呵呵:P
這一年,沒有投訴,也沒有辛酸,仍然有很多東西想去試,想去做,也希望,逐步逐步的做一個更好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