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高低低,磊磊落落,在地平線上,立一座大山,藏一幽山谷,披一片青綠。
雜沓的腳步,伴隨著戰火、濫伐與山火,蹂躪著這片原生的青綠。經歷了蔥郁的繁華,也渡過了光禿的蕭條。滴答聲中,次生林,演替了;人造林,種植了;風水林,傳承了。
如今,這一塊堅實的依靠,讓植物扎根,萌芽,成就了草原,灌叢與樹林,錯錯落落地,為山巒譜出最豐富的層次,為鳥獸營造最安樂的庇蔭,為城市注入最深刻的靈魂。
在土地的爭持與角力中,這條脆弱的邊界,如何劃定?這段原始的關係,如何審視?
悵惘間,走一條羊腸小徑,與自然共處;築一間小屋,種一塊稻田,與自然共存。
時而清朗,時而朦朧;時繞雲絮,時聚積雲,飛躍著,鼓蕩著。
這遼遠的天空,一方茫無邊際,一方與海洋、陸地為伴。既相隔,又相知。飛鳥朝海俯衝,游魚跳躍而出,陸上走獸也沾一口氣息,呼喚著彼此。
她隨處可見,卻難以觸及;她被世間看透,卻洞察著一切生命。洞察著你我的作息,洞察著自然的規律。在旭日初升之際,鳥蝶紛飛,花開蟬鳴;在夜幕低垂之時,蛇蝠四出,蛙叫螢閃。被漆黑籠罩了一夜,到得明天,又被日光灑滿。日出日入,循環不斷,只換過一天又一天。
億萬年來,經歷過幾番轉變,仍舊是這片天。今日的都會,車如流水,廈如林蔭。猶幸,在林立高廈間,仍有這一抹藍,偶爾,仍有一只麻鷹掠過。
在高山峻嶺,一股不息的動力,思考著方向,逶迤而下。
她依偎著開闊的陸地,隱伏於枝椏之下,流淌在幽壑之間。她以巨龍的姿態,湍流急奔,咆哮湧至;又以小蛇的靈動,涓涓而流,潺潺作響。
這股動力,堅定地挨擦著河岸,勾勒出澗道的輪廓;不倦地琢磨著河床裡的石塊,沉積著沙泥,創造了各式的深澤、瀑布和壺穴,豐富了多樣的河溪環境。一切,都依從流速的緩急,遵循物質的轉變,適應著,順應著。卻有魚兒,逆流而上,矢志迴游到生命的起源。
根源儘管迥異,去路儘管殊途,這些深溪淺澗,總會相遇,匯聚成流,注入大海這中途站。
等一朝,繼續旅程,再次回到起點。
在水陸接壤處,或深或淺,或動或靜,或鹹或淡。
這麼一片獨特之地,滋養著不一樣的生命。紅樹林下,招潮蟹攝食著落葉; 蘆葦叢中,蜻蜓悠然徘徊;淡水塘畔,青蛙鼓囊鳴叫。三五隻水獺,悄悄溜過放乾了的魚塘;成千上萬的候鳥,隨著航道,不遠千里遷徙而至,降落在軟泥灘上,歇息暫留,渡過寒酷。
群起的水鳥,提醒著,這片濕地的奧祕。漲退的潮汐,提示了,這片緩衝的意義。
說它像塊海綿,像片濾網,像道屏障。或者,在氾濫洪水前,在混濁髒水中,在暴風巨浪下,才會惦記著曾經。
趁天還未晚,在水道前,拉起一欄木柵,收穫塘中魚蝦。在地圖上,畫一片拉姆薩爾,築起生命的驛站。
一顆顆水珠集聚,組成龐大的水體,覆蓋著地球上的十分之七。
散射的藍色,活力地紛陳,又神秘地黝暗。善變的她,如鋒斧利刃,孤立出一塊山巖;如未完歌韻,擱淺了一灘沙粒;又不由自主地蒸發,成雲,成雨,輾轉間,重回懷抱。
承載著的億萬個生命體,以錯綜複雜的關係,牽繫著彼此。茫茫大洋中,一條海豚高高躍起,追風逐浪;一隻海龜緩緩潛泳,洄游故鄉;一株株海草迎著水流,與日光繾綣;一片珊瑚群落,逐吋逐吋地建構海中的熱帶雨林。一點一點的,連起生命的脈絡。
渺小地,我們繼續冒險,繼續探索。海洋,繼續深邃,繼續浩瀚,繼續神秘。
待潮水回漲,摺一艘紙船,帶你出海遠洋,一探究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