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走到米埔濕地觀鳥,這年入冬,又到訪較近市區的塱原。塱原一帶多是菜田、稻田、蓮田、沼澤、魚塘和季節性荒田,與米埔的生境截然不同,相信會有不同的發現。
我們沿著田埂行走,留意著田裡的動靜。微寒的早上,除了一群群八哥外,四周都是靜悄悄的,但定睛細看,仍會發現不少鳥類藏身此間。當中就有黑翅長腳鷸、扇尾沙錐和林鷸等一眾遷徙鳥和冬候鳥。最易於辨認的要數黑翅長腳鷸。牠們的黑色嘴巴尖而長,身上的黑白色的羽毛與修長的紅色足部,在翠綠的農田上顯得格外分明。蓮田中,有一隻扇尾沙錐在踱步。雄性的扇尾沙錐在繁殖期會在空中俯衝,並如扇子般張開尾部,讓空氣在尾部流動發出聲響以吸引異性。牠們擁有一身保護色:褐色的背羽、貫眼的橫紋,還有後頸和腰部的縱紋,都使牠們易於隱藏於凋謝的蓮葉間。田邊還有一隻深褐色、具白色斑點和眉紋的林鷸。牠們愛在植被密集的地方築巢,主要以無脊椎動物為食。
這裡的田畦以種菜為主,路過時不時會發現白鶺鴒。白鶺鴒的羽色多為黑白,胸前有一塊月形黑斑。本地部分的白鶺鴒屬留鳥,即使在市區也不難發現牠們的蹤跡。牠們動作快速,走路時尾部不時上下擺動,在田裡屬尋找昆蟲和甲殼類等食物。牠們與同屬鶺鴒科的黃鶺鴒(遷徙鳥及冬候鳥)一樣,都是農地裡的常客。
菜田的另一邊是水稻田。一群樹麻雀在已收割的田上覓食,一隻黃胸鵐則藏身於隔鄰的稻田中。塱原近年恢復種植水稻,主要目的之一是保育這些黃胸鵐。黃胸鵐俗稱禾花雀,每年都會由西伯利亞等地南遷至東南亞渡冬,並以香港為中途補給站。黃胸鵐曾經是極度普遍的鳥種,但由於遭受大量獵殺製成桌上菜餚,近十年間數量急劇下降,也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列為極度瀕危物種。此處的水稻田,一方面維持農業產能,種植本地米,一方面為以稻穀為食的黃胸鵐提供穩定的食源。生計和生態之間,未必一定相悖。
在一塊荒田上方,一隻紅隼停留在架空電纜上。紅隼是掠食性的猛禽,牠們的背部紅棕色,眼下具深色斑紋,雙翅尖而長。只見這隻紅隼在電纜上凝視一陣,便飛降在田上一根光禿的樹幹上啄食起來。緊接著便是一連串「喀嚓喀嚓」的急速快門聲響⋯⋯原來,樹幹上已放上小蟲誘餌,十來個攝友早已在田埂上架起三腳架,調校好大型的遠攝鏡,待紅隼飛進預設的場景捕獲「獵物」一瞬,便按動快門連環快拍,攝得心目中的「生態照片」。
除了擺放各種誘餌,聽說有鳥攝者也會朝農田投石,把匿藏於田中的雀鳥嚇飛以利拍攝。野生動物非同寵物,隨意投食或使用誘餌不但會改變牠們的生活習性,更會減低牠們的覓食能力,此外也會降低牠們對人類或捕獵者的警覺性,騷擾的行為也會增添其壓力。一時的自我滿足,卻長遠地影響著牠們的繁殖及生存能力。這些經過刻意設計手段攝得的照片,即使取景構圖如何突出,也不過是一張空有畫面而沒有靈魂的作品而已。台灣攝影師徐仁修曾說:「要拍得出生命和環境的連結,那才是『生態攝影』,有生有靈。」生態攝影除了講究攝影技巧以外,還需要對動物的習性、其生境及保育有所了解,儘力減少干擾自然生態,更重要的是透過相片傳達對自然的欣賞和尊重。
塱原這一片濕地,不僅是田壆間可給耕作的農地,也非相框裡可供自娛的影像。如果你願意,不論是作為耕作者、觀鳥者、鳥攝者、教育工作者或自然保育工作者,都可在這場域扮演一個饒富意義的角色。
參考資料:
[以上內容由漁農自然護理署資助撰寫]